曾有一個節目,是這樣演的。

電視台找來一群號稱自己膽大包天的人,然後設計各種可怕的陷阱等待他們。

所謂的可怕陷阱,包含了高空彈跳,在瀑布上走鋼索,生吞海底挖出來的爛泥巴,而其中最經典的,卻是「矇著眼睛把手伸入箱子之中」。

箱子中,放置的不外乎是滑溜的小蚺蛇,外殼堅硬的蠍子,黏糊糊的爬蟲類,但是,所有挑戰者公認最可怕的,卻不是這些致命的毒物…

而是一種無毒無害,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六腳小蟲。

蟑螂。

為什麼蟑螂這麼恐怖?

撇開它經常出現在我們生活周遭不說,光看它如此嬌小,無毒的特性,不會團體攻擊……有哪一樣特質能夠威脅身材巨大,統治生態系長達百年之久的人類?

可是,人類就是怕牠……

怕牠張開翅膀在日光燈前移動的樣子,怕牠噁心而銳利的嘴巴,還有怕牠那六隻帶著尖刺,毛茸茸的腳,會跳上自己的皮膚。

蟑螂每一個動作,可以說是在強暴人類的視覺,把人類的反應逼到極限。

只是如今,在一片月色和陰影交錯的時刻,一個眼睛不能睜開的誓約,讓阿力深陷無邊無際的黑暗中,當他的手伸向了戀童癖男人……

數以萬計,如黑雲如濃霧滾滾爬來的蟑螂,就這樣在黑暗中開始行動,從男人的手上,唧唧唧唧……唧唧唧唧……迅速的爬上了阿力的手臂。

恐懼,張大嘴巴都呼喊不出的驚人恐懼,在黑暗中,有如狂浪般,對阿力湧了過來。

在這一剎那,阿力卻明白了一件事。

他知道,那個怪異的哈哈聲是怎麼來的了……

那不是人類的笑聲,而是當蟑螂產下無數的卵,在這人的內臟內孵化,飢餓的小蟑螂們從這男人的體內流竄……當他們爬過人類咽喉中的聲帶,所引起的怪異聲音。

所以,這男人的內臟,早就被蟑螂吃光了。

阿力渾身發抖,雙手離開了戀童男人的肩膀,正想要甩掉爬滿了雙手的蟑螂,忽然,一個感覺卻讓阿力身體猛然一震。

一隻手,握住了阿力的手。

男人的手,乾瘦的手,爬滿了蟑螂的手。

然後,阿力的耳中,聽到了一個細弱到極限的男子聲音。

「殺了我……求求你殺了我……不要讓我受這種苦……我錯了……我不該對蕙心有非分之想……」

這瞬間,阿力感覺到一陣從踏入公寓以來,最深最深的寒意。

這男人,還活著!?

數十日以來,男人忍受著全身爬滿了蟑螂,忍受著自己的內臟被蟑螂一點一點啃噬,忍受著內臟被掏空,每次呼吸都會吐出蟑螂的痛苦,而他,竟然還沒死?

那個鬼,許願的鬼竟然還不讓他死?

可怕,阿力終於忍不住,張大嘴巴,發出極度恐怖的大吼……




四樓。

一聲淒慘的大吼,穿過兩層厚實的天花板,直接傳到了四樓的客廳內。

刑警從迷糊的意識中忽然清醒,他往後退了兩步,就要奪門而出,要去慘叫的發生地點,二樓。

不過,當刑警的腳要踏出四樓鐵門之前,一種奇怪的感覺,逼使他回了頭。

這一回頭,他發現,那老男人頭垂著,動也不動。

死了。

刑警無暇多想,他邁開腳步,使盡全力的往二樓奔去。

他記得那聲慘叫,那聲慘叫就和兩年前桃園血案所發生的慘叫一模一樣,淒厲悲傷,那是人類碰到無法接受的恐怖時,才會發出的嘶吼。

「出事了。」刑警的雙腳踩過樓梯,背脊涼涼的盡是冷汗。「又出事了。」



二樓。

數以萬計的蟑螂,發出急促的唧唧聲,不斷沿著阿力的手臂蔓延而上。

阿力驚恐之餘,身體開始不能控制的揮舞起來,他用盡全力,想要甩掉身上這群來自腐臭地獄的六腳怪物。

也許是阿力的動作太大,激怒了不少蟑螂,他們不僅是沿著阿力的身體亂爬,甚至張開了,他們專門吞食腐臭食物的利嘴。

咬了下去。

咬住對牠們眼中肥嫩多汁的肥肉,然後頭一甩,阿力帶血的表皮隨即跟著被扯掉。

「痛!」阿力大喊,身體承受著無數的疼痛,半跪了下來。

「阿力,抓住我的手,我們離開這裡!」

在深陷一片蟑螂汪洋之中的阿力,耳中聽到泡咖啡女孩清脆而焦急的聲音,阿力幾乎是本能的,把手往前伸了出去。

蟑螂們不但在阿力身上爬動,甚至飛舞了起來,在小小的房間中,數以萬計的蟑螂漫天飛舞,有如一道惡夢的黑雲,張開髒烏銳利的牙齒,含住了阿力和泡咖啡女孩兩人……

阿力的手不斷往前伸,伸著……

忽然,他感覺到,他握住了某樣東西。

纖細的五根指頭,冰冷的肌膚,是手?

是女孩子的手?

「是妳嗎?是妳嗎?」阿力在一片慌亂中,奮力大吼著。

「……」

「是妳嗎?小藍!是妳嗎?」阿力又跟著吼道。



『大哥哥,嘻嘻,你覺得呢?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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