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分類:【故事】夜犬 (28)

瀏覽方式: 標題列表 簡短摘要


「很可能,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。」男人沈思著,望著窗外。「也許,現在警察們正焦頭爛額坐在警局發呆呢。」



「警察局裡面,現在所有人應該正為綁架案在全神貫注吧?」

七月的驕陽下,馬路上一台機車騎士,正一邊等著紅綠燈,一邊胡思亂想的想著。

他是阿山,一個因為綁架案出鎚,而被組長朝老大丟出來,專門處理小案子的菜鳥警察。

「算了,還是先去處理第三個案子好了。」阿山抹了抹額頭的汗,「第三個案子的報案人,應該就在附近了吧。」

等到阿山停下摩托車,他赫然發現,原來第三名報案者所寫的地址,竟然和第二位報案者小七同樣離奇古怪。

小七寫的是,圖書館。

而第三位報案者寫的,卻是……便利商店。

便利商店,這種在取代古老「柑仔店」的特殊行業,以驚人的繁殖速度,在台灣各大角落紮根,終於,成為了現代人不可或缺的夥伴之一。

「報案者是一個叫做黑豬的年輕人,然後,報案內容是……」阿山卸下安全帽,在歡迎光臨的聲音中,步入了冷氣四溢的便利商店中。「是……他遇見了鬼?」

遇見了鬼?

阿山頭上的青筋差點沒一根一根爆出來,媽啊,這是什麼報案理由啊?值班警察也真是,連這種荒唐的報案理由都接受?

「我找黑豬。」阿山走到櫃台,亮出警徽。「我是警察。」

櫃台前一個黑黑胖胖,人如其名的店員,先是露出詫異的表情,然後隨即咧嘴笑了。

「我,我就是黑豬啦,沒想到,警察大人,你真的來處理我的案子啦。」

「你就是黑豬?」阿山把筆記本,趴一聲摔在櫃台上,「連見鬼都敢報案,好,我給你三分鐘,把事情說清楚。」

「是是,警察老大。」黑豬摸著後腦,嘻皮笑臉。「三分鐘嗎?整個故事,要從一個禮拜前開始……」

「嗯,一個禮拜。」

「那天,我在這家便利商店值夜班。」黑豬嘻笑的表情收斂,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詭異的陰沈。「我記得,時間是晚上三點……」

「嗯。」

「忽然間,我聽到便利商店的門外,傳來一個聲音。」

「聲音?」

黑豬的聲音,忽然變得尖細而飄渺,如同深夜鬼嚎。
「是鬼的聲音。」



「鬼的聲音?」阿山先是一愣,然後用力按了一下自動鉛筆,轉身離開。

「啊?警察大人?」黑豬見狀,慌了。

「聽你的屁話,你準備收到檢舉令吧,你不當報案浪費國家資源,最少判你一個十年!」阿山用恐嚇的語調說著。「你完蛋了你。」

「不,不要判我十年,我承認我不確定是鬼的聲音。」黑豬急忙澄清,「但是,我真的聽到了怪聲音。」

「什麼怪聲音?」

「一個禮拜前吧,只要到晚上三點,我都會聽到呻吟聲。」黑豬模擬起那聲音。「嗚……嗚……呃……救我……」

「嗯。」阿山皺眉。「你沒出門去看看?」

「我哪敢啊,拜託,那時候是晚上三點欸。」黑豬苦笑,「而且,不只是呻吟聲而已,其實我和其他同事,還聽過鬼磨牙。」

「鬼磨牙?」

「是啊,卡茲,卡茲的聲音,就像是有些人熟睡之後,會磨擦牙齒的聲音,很細很輕,但是聽到就很不舒服,渾身起雞皮疙瘩。」黑豬一邊說著,表情越來越驚聳。

看到黑豬的表情,阿山只想找個什麼球棒之類的物體,對黑豬的腦袋敲下去。

「也許,你聽到的是風聲?」阿山搖頭。「只是聲音而已,完全不構成證據啊。」

「嗯,警察大人,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?」黑豬露出壯士斷腕的表情。「好吧,那最後一個證據……」

「還有證據?」

「錄影帶。」黑豬把臉靠向阿山,表情凝重,「是前天晚上,我們便利商店的拍攝門外的錄影帶。」

「啊?」

「錄影帶中,拍出了一個恐怖的黑色物體,在門外一閃而過。」黑豬比著門外,「那速度快的不像人,所以我說,一定是……鬼!」

「呼。」阿山揚起頭,語氣堅定。「既然這樣,那就調出來看看吧!」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




br />

「月,吃飯囉。」當雪端出乘滿排骨的碗,卻見到月並沒有在原本的狗屋裡面。

「月……」雪四下張望,沒見到月的蹤影,只好把碗放在狗屋前,無奈的嘆氣。

「那隻狗剛剛跑出去囉。」這時,家中那個正在看電視的男人開口了。

「跑出去了?」月露出又是無奈又是訝異的表情。

「我說,親愛的老婆啊,妳養的這隻狗真的很特別,只認妳一個主人就算了。」男人微笑搖頭。「還動不動會溜出去閒晃,連門都關不住牠。」

「嗯。」雪摸著自己的肚子,緩緩坐下。「其實,有時候,我不覺得自己在養牠哩。」

「咦?」

「有時候,反而像是月好像在保護我。」雪微笑,「還有我肚子裡面的孩子。」

「嗯,聽妳這樣說,我快要吃醋了,哈哈。」男人爽朗一笑,切換手中的遙控器。

「嘻嘻,你跟狗計較什麼啊。」雪坐到男人的旁邊,摟住男人的肩膀。「我最愛的老公只有一個呢。」

「我開玩笑的啦。」男人開朗的笑著,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電視上。「最近,這個綁架案鬧的很大欸。」

「嗯,是啊,聽說被綁架的是一個只有七歲的女孩,警察連續兩次圍剿嫌犯,都讓他們溜掉了。」雪摸著肚子,嘆氣。

「嫌犯還蠻高明的。好像是職業級的慣犯。」男人仔細的看著電視。

電視上,市長正面對著如同砲火般的市議員質詢。

內容都只有一個,「究竟何時才能抓到這兩個綁架犯,把肉票救出來。」

市長長得圓圓胖胖的,向來就是以強大親和力和老謀深算著稱,是他為了促進本市經濟繁榮大量引進各種娛樂設施,提高人民所得,只是高度發展的經濟卻帶來許多措手不及的負面效應。

黑金吸引治安下降,飆車族流竄,流浪漢,以及人們大量養殖動物後拋棄造成的流浪狗問題。

最嚴重的,莫過於在他即將爭取連任市長的關鍵時刻,爆發了這場綁架案。

「這市長是老狐狸。」男人冷笑,「這場綁架案表面上是場危機,但如果處理的好,他第二任市長,可以說是囊中物了。」

「嗯,只希望那個七歲的小女孩,能夠平平安安的……」

「聽說,那兩個嫌犯不是藏在山區,因為警察怎麼樣都找不到他們。」男人沈思,「他們就藏在市區。」

「啊?他們這麼大膽?」

「很可能,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。」男人沈思著,望著窗外。「也許,現在警察們正焦頭爛額坐在警局發呆呢。」

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



「小七,」阿山睜開眼睛,「我想要問你幾個問題。」

「請說。」

「妳說,周先生是精神分裂症嗎?」

「類似的病症吧,總之是心理疾病。」小七點頭。

「妳知道,心理疾病的患者,會在腦海中虛擬一些事物,然後把這些虛擬當成了真實,有部電影叫做『美麗境界』,電影裡面的數學家虛擬了一個女孩,一生為此而苦,從此虛實不分,事實上,很多人就是因為患了類似的精神疾病,無法適應家庭社會,最後成為了流浪漢。」阿山看著小七,目光炯炯。「小七,我說到這裡,妳懂我意思嗎?」

「我懂。」小七點頭。「你的意思是說,周伯伯自己創造出了『他們』這些怪物,而他們攻擊了周伯伯?」

「沒錯,我就是這個意思。」

「但是,這些傷痕,你要怎麼解釋?」

「傷痕可以自己創造的。」阿山語氣沒有絲毫動搖。「也許周先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,自己製造了那些傷口,畢竟這也是精神疾病的特徵之一。」

「嗯。」小七停止攪動了咖啡,把手身進了口袋中掏摸。「警察先生,其實我早就料到你會有這樣的疑問,所以……」

「所以?」

「所以,」小七的手從口袋中拿出,纖細的掌心中,有著一台黑色的方形物體。「我要給您看一樣東西。」

終於,阿山看清了小七手中的黑色物體。「數位相機?」

「沒錯。」小七抬起頭,無懼的凝視著阿山的目光,「這裡面,有周伯伯受傷那天的照片,等你看過這些照片,再下結論吧。」

「好。」阿山接過相機,按下照片選單。

一剎那。

只是短短的一剎那,當阿山看見那些照片,他腦海嗡然一聲,他自認毫無破綻的的推論,就這樣完全的粉碎崩潰。

這傷口……

天啊,這傷口……

「天啊,這是什麼傷口啊!」阿山張開嘴,嚴謹的目光出現罕見的慌亂。「這根本不可能是人類能製造出來的啊。」

「嗯。」小七點頭,「就是這傷口,我才認為,周伯伯口中的怪物,可能…是真的。」

阿山並沒有仔細聽小七後面的話,因為他全部的心神,都集中在這些照片上。

傷口是由一排小洞組成,洞由大而小,剛好排成一個馬蹄型。

小洞中盈滿鮮血,沾溼了破碎的衣服,可見當時這位流浪漢失血量如何驚人。

「這是野獸的咬傷。」阿山倒吸了一口涼氣。「妳看,這個馬蹄型,剛好是一隻野獸的下顎形狀,毋庸置疑,這是野獸的利齒咬出來的。」

「警察先生,我也這樣想,但是……」小七看著阿山。「我們的都市裡面,有這樣大隻的野獸嗎?」

「……我想,沒有吧。」阿山苦笑,「除非動物園裡頭的獅子老虎跑出來了。」

「那,周伯伯在當時究竟遇到了什麼?」

「嗯……」阿山沈思,搖頭。「我不知道。」

「警察先生。」忽然,小七把頭一低,額頭桌子上對阿山用力磕了下去。

「啊?妳,妳幹什麼?又不是日本人,幹嘛對我鞠躬?」阿山慌了手腳,伸手想要阻止小七。

「警察先生,我知道你是好人,我更知道周伯伯不是壞人,可以請你找到他嗎?或者說,請你告訴我,他依然平安。」小七的臉依然對著桌面,聲音已然哽咽。「我從小就和過世的爺爺相依為命,所以我很喜歡老人,老人真的很可愛,所以……我真的很擔心周伯伯。」

說著說著,晶瑩的眼淚,就這樣隨著小七低下的頭,一滴一滴,落在她始終未喝咖啡杯中。

「幫助民眾,這是警察的天職。」阿山急忙說道。「別這樣。」

「你保證?」小七聲音仍然哽咽。

「我保證。」阿山說完,忽然伸出手,拿起小七始終沒喝,卻已經被眼淚浸過的咖啡。

然後,阿山一笑,舉起咖啡杯。「我保證,一定找到他。」

「啊?」小七仰起頭,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咖啡杯。

「以妳的眼淚為約定。」說完,阿山一口喝盡這杯咖啡。

小七見狀,眼淚朦朧的看著阿山,嘴角慢慢揚起,「如果你違背約定呢?」

「喝完這杯怪鹹的咖啡,」阿山嘻嘻一笑,「我就會拉肚子。」

「哈哈,呴,我的眼淚很乾淨的,怎麼可能會害你拉肚子,你作弊!你作弊啦!」小七笑了,眼淚就算掛在眼角,卻笑的好甜好甜。

「我沒作弊啊。」阿山聳肩,他問自己,平常一碰到女生就僵硬像是石頭的自己,為什麼唯獨碰到小七,就變得這麼放鬆呢?

難道,她很像鈴學姊嗎?

很像自己暗戀了整整四年的偶像,鈴學姊嗎?

「警察先生,謝謝。」

「不客氣。」阿山此刻望向窗戶外頭,忽然間,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,自己似乎離所謂的第一線戰場,越來越遠了……

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





第二個報案的人的地址,相當的奇怪。

當阿山停下摩托車,仰起頭,看著這個古樸而高大的建築物,才發覺這個地址的不對勁。

「市立圖書館啊。」阿山摸了摸頭,穿過迎面而來嘻嘻哈哈的讀書民眾們,走到了圖書館的櫃台。

「請問一個叫做小七的女生在嗎?」阿山拿著報案資料,小心翼翼的繞到了櫃台後面。

櫃台後面,堆滿了各式各樣待整理和分類的叢書,而一名嬌小的馬尾女孩背影,正蹲在書堆中忙碌著。

「請問,這裡有一個叫做小七的人嗎?」阿山提高聲音,又問了一次。

「啊?」女孩像是受到驚嚇般,馬尾靈活甩動,她轉過了頭。「我,我就是小七。」

這一轉頭,倒是讓阿山也跟著嚇了一跳。

好像啊…

約莫一百五十五公分的窈窕身材,靈活的大眼睛,小巧的鼻子,好像,好像鈴學姊啊。

「您是?」

「我是警察。」阿山從驚訝中抽離,急忙從口袋中掏出證件。

「喔?您是來查案的嗎?」小七展露笑顏,旋即又被一陣濃濃的擔憂取代。「是我報案,那個周伯伯失蹤的案子……」

「是啊,是一個流浪人口的調查。」阿山拿出自動鉛筆和筆記本,「如果有空,不介意我們找一個地方坐坐吧。」

「當然。」小七靈巧的收拾了一些東西,還順手從抽屜裡頭,拿出了一台數位相機。

「咦?為什麼要拿相機?」阿山問。

「相機裡面有照片。」小七大眼睛中閃爍著憂心,「就是這些照片,才讓我懷疑周伯伯的消失,絕對不單純。」

三分鐘後,阿山和小七坐在圖書館外頭的咖啡館。

「周伯伯是流浪漢,但是不是那種很髒很沒水準的流浪漢,他的表達能力比較差,但是非常有禮貌,我想,他可能是心理有些疾病,就像是一本書『當天使以黑衣出現』裡面所描繪的,精神分裂。」小七一邊攪著手邊的咖啡,滔滔不絕的說著。

「嗯。」阿山按出自動鉛筆的筆心,仔細聆聽著。

「周伯伯每天早上都等圖書館開門,進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看報紙,一看就是半天,他每版報紙都看,鉅細靡遺,對每個大小新聞如數家珍,因為我每天都見到周伯伯,所以會和他閒聊幾句。」小七說著說著,又強調了一次,「周伯伯其實不像是流浪漢,他很有氣質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可是,就一個禮拜前,周伯伯……忽然就不來了。」小七說到這裡,表情黯然。「我好擔心,所以我就報警了。」

「嗯。」阿山打斷小七,「這位周……周先生,會不會因為被家人回去了?或者是,我曾經聽過流浪漢有遷徙的特性,所以他離開這座都市,到了其他地方去了?」

「我也曾經這樣想過…」小七加快攪拌咖啡的速度,甚至有幾滴已經潑灑出來。「但,就在周伯伯消失的前三天,發生了一件怪事!」

「什麼怪事?」

「他,」小七的臉猛然往前靠近,清秀的臉龐上,盡是不可思議的恐懼。「被攻擊了。」

「啊?被攻擊?」

「我記得那天早上,當我一開圖書館的門,就看到周伯伯踉踉蹌蹌的走進來,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怕,因為他身上的衣服破爛,變成一條一條吊在身上,而手臂和身體上都是傷痕,交錯縱橫,觸目驚心……」

「傷痕?」阿山皺眉,手按了幾下自動鉛筆,快速寫下記錄。

「而且,周伯伯嘴裡喃喃念著我聽不懂得話……」小七滿臉驚恐,手上的轉速又快了幾分,咖啡又濺出了一滴……

「什麼話?」

「『他們!他們怎麼回事啊!竟然會攻擊人類?』周伯伯聲音顫抖,『他們不該攻擊人類啊,他們應該不敢啊!』」

「咦?他們是誰?什麼攻擊人類?」阿山皺眉問道。

「不知道。」小七搖頭,馬尾輕輕甩動。「我後來不管怎麼追問,周伯伯都不說了,只是不斷發抖。」

「嗯。」阿山閉上眼睛,捕捉從剛才聽到現在的線索,試圖將一條一條線索橫縱排好,然後織成一幕完整的答案。

「而三天後,周伯伯就不見了。」小七臉上滿是憂心,這樣的表情,實在不應該出現在這年輕可愛的女孩臉上。「我好擔心,我好擔心,我怕他真的發生了什麼事。」

「小七,」阿山睜開眼睛,「我想要問你幾個問題。」


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




第二章 查案

雪一個人慢慢走在巷子裡面,身後是那隻慵懶的大狗,月。

看月散步的姿態,實在不像是一隻被人類馴養的狗,牠不像其他的狗,會不時注意主人的身影,更不會見到風吹草動就興奮的蹦蹦跳跳。

牠走的像是將軍,像是狗中的大將。

牠的步伐很慢,速度卻很敏捷。

牠的四肢粗壯,身體雄偉,腳步卻意外的輕盈。

牠的名字雖然被取名為「月」,事實上卻是一身黑毛,牠的名字雖然被取名為「月」,事實上卻是一身黑毛,擁有古老藏獒血統的牠,唯一能稱作白色的地方,只有胸口那抹如同上弦月的白毛。

就是因為這弧白毛,牠才擁有月這個名字。

三年前,牠第一次遇到了雪這個女人。那天,是台中罕見的大雨,新婚的雪,推開門,看見了這隻被大雨淋的又冷又溼的龐然大物,正無力的趴在地上。

「喂!親愛的!」雪看到月,發出著急的大叫,「快來看,有狗,有狗跑到我們家外頭了。」

「什麼?」屋子裡面,傳來男主人模糊且還沒睡醒的聲音。「難得假日又下雨,讓我好好睡一覺嘛。」

「喂!睡豬!」雪回頭喊了幾聲,發現屋子裡面已經沒有回應,只能嘆氣回頭,看著眼前這隻大傢伙。

「好可憐的狗,你餓了嗎?」雪蹲下身子,試探的伸出手,摸了摸月那溼透的黑毛。「哇,你身上有好大的傷口,被其他狗咬的嗎?」

月沒有回應,正確來說,牠不知道怎麼回應。

從小生長在野外的牠,不習慣和人類互動,牠感覺到此時摸著自己的手,好柔軟,好舒服。

「你一定餓了吧,雨這麼大,又受傷。」雪起身,穿著拖鞋蹬蹬往屋子裡面跑去。

月抬起頭,困惑著這女人為什麼要把手給拿開,這時……

空氣,飄來一陣讓飢餓的月,整個身體一震的香氣。

排骨湯。

雪雙手小心翼翼的捧了一碗排骨湯出來。

「狗狗。」雪蹲下身子,把那大碗排骨湯放在月的前面,「盡量吃,這是我家那男人的午餐,但是別管他,他是睡豬,嘻嘻。」

月嗅了嗅那碗熱湯,又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類女人。

她,好像和牠遇過的人類都不一樣,她和山裡面的那些兇惡或弱小的人,都不一樣。

「快吃,快吃。」雪雙手捧著臉,露出小女孩似的笑容。「從小爸爸就不准我養狗,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看狗狗欸。」

月看著雪,依舊遲疑著,這人類女人到底哪裡不一樣呢?

「吃啦。」雪像是女孩第一次碰到小狗,鼓起勇氣的伸出手,摸了摸月巨大而堅硬的頭顱。「狗狗乖乖。」

忽然,月明白了。

牠長長吐出了一口氣,然後把牠的臉,埋進那裝著排骨湯的大碗中,西哩呼嚕的啃起排骨來。

月明白了,這女人哪裡不一樣了。

是氣味。

那是溫暖的氣味,那是月從小流浪在危機四伏的山區,經歷無數驚心動魄混戰的猛犬,從未聞過的溫暖味道。

原來,這就是人類的氣味,一種雖然脆弱無助,卻又令牠莫名安心的力量。

原來,牠一直在等待,等著這樣的氣味出現。

這是月的宿命,只為了等待一個值得牠去守護的人類。

月一直沒有忘記那天的味道。揉合了大雨的溼氣,排骨湯的燉香,還有一個人類女孩的氣味。

當月吃完了這碗排骨湯,牠舒服的躺下,在雪的面前牠安心的睡著了。

入夢之前,牠聽到這人類女孩,用牠聽不懂的話說著…

「狗狗,你胸口有道好漂亮的白毛欸,在一片黑毛中間,哇,就好像月亮一樣,啊我決定了!」女孩笑著說,「月!你就叫做月吧!」

月,你就叫做月吧。
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


這星期二會出去玩耍,故特別早放。





1.2 第一個報案者。



無奈的阿山苦笑,在下午就騎上自己的125機車,帶著報案資料,來到第一個案子的民眾家中。

就是那個找狗的案子。

阿山先是爬了三層的樓梯,按下電鈴,門開了,是有著一雙哭紅眼睛的女孩臉龐。

「請問,妳就是報案要找狗的女孩……」阿山低頭看了一下資料。「請問是……陳姍姍嗎?」

「我就是。」陳姍姍的聲音帶著嗲勁,她點頭,拉開鐵門。「警察先生您好,沒想到,您真的來了。」

「為民服務,是警察的天職啊。」阿山脫下鞋子,把自己的皮鞋放在另一雙男性運動鞋的旁邊。

「警察先生,請進。」

然後,阿山壯碩的身軀穿過矮小的門扉,走入了姍姍的家中。

一走進門內,首先映入眼簾的,就是姍姍放在門邊的那個狗籠,狗籠中放著一個紅色的狗項圈。

果然是養狗的女孩。

「嗯。」阿山在沙發坐定之後,拿起筆記本和自動鉛筆,按了兩下。「陳姍姍小姐,請您把當天狗走失的事情,詳細的跟我說。」

「嗯。」陳姍姍坐下,聲音細小。「那天晚上,我帶著妹妹去台中公園散步……」

「妹妹?」

「『妹妹』是我狗的名字,牠是一隻中型的柴犬。」

「了解,請繼續說。」

「我牽著牠走過公園中的湖心亭,然後在孔子像的附近停下,我放著牠自由跑動,而我則是坐在一旁的長椅上,想著最近和男朋友的事情……」姍姍眼睛紅紅的,帶著鼻音的語調,說起了這個故事。

而阿山只是懶散的用自動鉛筆,記下幾個重點。

「在當時,妹妹先是在我腳邊玩著,一會撲到草地的另一頭,一會對另外一頭的樹林吠幾聲,可是,就在這時候……」

「嗯。」

「妹妹忽然昂起頭,耳朵不斷顫動,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。」姍姍摀住嘴巴,「我永遠記得妹妹當時的動作和表情,牠像是……像是……」

「像是?」阿山的自動鉛筆停了,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孩。

「像是……如臨大敵。」

「如臨,大敵?」阿山皺起眉頭。

「是的,妹妹身體伏低,張牙咧嘴,嘴裡發出連我都會害怕的低吟聲,對著孔子像後頭的樹林,不斷示威。」

「喔?」阿山又按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自動鉛筆,沈思,這妹妹消失的經歷,倒是挺特殊的嘛。

「然後,妹妹身體越來越繃緊,最後一躍而起,就衝向了樹林之中。」

「嗯,然後呢?」阿山看著姍姍。

「我就,就再也沒見過牠了。」姍姍低下頭,說到這裡,眼睛又紅了。

「你家的那隻狗妹妹,就這樣不見了?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妳沒有跟去樹林裡面一探究竟?」

「我……我不敢。」姍姍說到這裡,哇一聲哭了出來。「因為我好怕,我只能拼命在外頭喊,可是妹妹始終沒有出來,牠就這樣不見了,不見了……」

「嗯。」阿山看著剛剛寫下的筆錄資料,嘆氣,抽起一張衛生紙給女孩。「姍姍小姐,如果妳不介意,我可以問妳幾個問題嗎?」

「嗚,嗚……警察先生,請說。」

「第一個問題,請問妳大約是晚上幾點去遛狗的?」

「嗯,大概是十一點左右。」

「晚上十一點?」阿山看著姍姍,這個年紀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,她會單獨一人帶狗到四下無人的公園中嗎?

「那一天,我,我比較晚下班……所以……」姍姍迴避了阿山咄咄逼人的眼神。「而且……刑警我不怕您知道,我過的是夜生活,我在夜店上班,這幾年來,我沒有親人和朋友,只有妹妹陪著我……」

「妳是什麼職業,我只會尊重。」阿山揮了揮手。「我問第二個問題,那天妳是一個人去公園的嗎?」

「啊,這問題,和找狗有什麼關係嗎?」面對阿山的問題,姍姍身體微微往後退了一點。

「我認定有關係,請配合我們刑警辦案。」阿山語氣堅定。

「不是一個人,是和我男朋友。」

「嗯,所以妳有男朋友。」阿山面無表情,按了幾下自動鉛筆。「但是,妳剛說,妳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和狗相依為命。」

「男朋友……是最近才認識的,他很疼我,我也很喜歡他,雖然……」姍姍又往後縮了一點。

阿山想起了門外的那雙男性運動鞋,不用猜也知道這兩個人的感情很好,不過男性運動鞋還能解釋,但是狗籠中裡頭的那個項圈……

那隻狗,為什麼出門沒帶著項圈?

「雖然,妳男朋友不喜歡狗,是嗎?」

「啊?你怎麼知道!」

「還有,你們最近常吵架,對吧?」阿山銳利的眼神,看著姍姍。

「刑警先生……這問題是什麼意思?」

「請實話實說。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什麼為什麼?」

「哈,」阿山冷笑,「因為狗,對吧。」

「啊啊,你,你怎麼知道?」姍姍整個人快要縮進了沙發之中。

「我來整合一下吧。」阿山拿起手上的筆記本,「妳一個女孩在晚上十一點帶著狗,和剛認識不久,自己深愛偏偏不喜歡狗的男人,然後狗衝入了樹林你卻連找都沒有找……還有一個重點,妳帶狗外出,竟然連項圈都沒有帶。」

「啊!項圈!」姍姍的眼神看向狗籠,那個妹妹專用的項圈,被自己拆下,正安靜而悲傷的躺在狗籠中。

「所以,妳根本不是去遛狗的,姍姍小姐,妳不替狗帶項圈的目的,是避免人家發現了妹妹之後,會照著項圈找到妳,換句話說,妳……」阿山蓋上資料,嘆氣。「妳其實是要『丟狗』的,對吧?」

「啊……啊……」

「姍姍小姐,我不管妳把狗丟棄心裡有多麼傷心,傷心到需要報警,但是我非常不齒妳這樣的行為,就算狗狗會成為妳和男朋友之間爭吵的來源,也不該將曾經陪伴妳這麼長時間的好友給丟棄。」阿山起身,往門外走去。

「警察先生,不要走,不要……」姍姍原本嗲聲變成了惶急的哭嚎。

「很抱歉,我不能幫這樣一個始亂終棄的人找狗。」阿山神色冷峻,拉開鐵門,就要離開。

「警察先生,不要,我是真的擔心妹妹,請你相信我,妹妹牠,牠真的……」姍姍邊說邊哭,追到了大門口。

「真的怎麼樣?」阿山動作不停,已經步出了鐵門。

「真的,牠聽到聲音,然後衝到樹林的啊。」姍姍臉上淚痕交錯。「真的,到現在每天晚上,我還是會夢到牠最後的模樣,我養了牠整整五年,牠很乖巧,從來沒見牠變成那樣子,那樣兇狠而且可怕,牠一定聽到了什麼,一定看到了什麼!」

「姍姍小姐。」阿山出了門,轉身將鐵門扣上,隔著鐵條,凝視著眼前的女孩。「我問妳最後一個問題,如果妹妹回來,妳還願意養牠嗎?」
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姍姍猶豫了起來。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」

「唉。」阿山嘆氣,穿鞋,轉身就要離開。

「警察先生,真的,我是真的擔心妹妹的安危,牠最後的模樣,牠……」姍姍抓著鐵門,哭嚎的說。「你不知道,她衝進樹林之前,那樣子多……」

阿山沒有回頭,離開了這棟公寓。

雖然,他內心仍有些疑慮,這個名為姍姍的女孩丟棄了養了五年的狗,雖然十分可惡,但是她最後在鐵門內哭喊的模樣,卻又不像是假的……

她,是真的在替狗狗擔心啊。

難道,那隻狗在衝入樹林前,表現真的那麼不對勁嗎?

那聲音又是什麼?能讓一隻平素乖巧聰明的柴犬,如同發瘋似的衝入樹林?

「唉。」阿山嘆氣,他知道自己不會再插手這件事了,所以,他告訴自己不要再想,這案子已經結束了。

現在最重要的,是好好把剩下的兩個案子解決,然後,他還要回到第一線戰場「綁架案」去偵辦呢。

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



第一章 三個案子



台中市警察北屯區分局。

一個男人正坐在桌子前,瞪著眼前三張攤開的民眾報案三聯單,不斷的嘆氣。

他身材高大,略微繃緊的警裝,掩蓋不住他苦練過的健壯體魄,不過此刻他煩惱的模樣,只會讓人聯想到蹲在路旁幾天沒吃飯的大狗。

他的名字叫做阿山,剛從警校畢業一年半,在漫長的員警生涯中,算是一隻還未褪下翅膀的菜鳥。

「唉。」阿山又嘆了一口氣。

「幹嘛一直嘆氣啊,阿山,朝老大給你的案子又搞砸了?」阿山的背後,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音。

阿山沒有回頭,只是猛搖頭。「鈴學姊,沒有,我嘆氣不是因為搞砸了朝老大給的案子啦,而是……朝老大竟然叫我接這三個案子。」

「喔?哪三個案子?」鈴學姊身高約莫一百五十五公分,嬌小玲瓏,一頭及肩的捲髮,若是脫下這身警服,完全無法想像她資歷五年,戰功彪炳的一級刑警。

而朝老大,全名王朝天,就是阿山和鈴學姊的隊長,年資超過二十年,經歷無數風浪,辦過多少震動社會的大案,不但在警界受敬重,就算是黑道,也尊稱他一聲「朝老」。

「就是這三個案子啊。」阿山比了比自己眼前的那三張紙。

鈴學姊拿起那幾張紙一看,隨即,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
「鈴學姊,你幹嘛笑啦。」阿山大嚷道。

「哈哈,這三個案子好啊,可以敦親睦鄰,探訪鄉里,這是我們身為警察的基本責任,嘻嘻。」鈴學姊把那三張紙,趴一聲打在阿山的頭上。

「哪有!」阿山嚷著,「學姊,你看看這三個案子,竟然是……竟然是……」

「幫人找狗,找流浪漢,哈哈,還有去處理便利商店鬧鬼。」鈴學姊一說到這裡,忍不住又笑了起來。「哈哈哈哈,好有趣啊。」

「學姊!」阿山又嘆氣。「我當年從警校畢業的時候,雖然戰術課差點當掉,但是自由搏擊是全省冠軍欸,更是懷著遠大的志願來刑警部,怎麼會淪落到替人找狗啊……」

「你啊,誰叫你上次把那個案子搞砸了,你不知道那個綁架案犯人,朝老大跟了多久?媒體盯的多緊?就這樣被你打草驚蛇了。」鈴學姊用指尖揍了阿山一下,「不過,我必須提醒你,你的觀念不對。」

「嗯?觀念不對?」

「我們警察啊,原本就是為了保護民眾而誕生的,就算是三個小案子,也要盡心盡力完成。」鈴學姊表情不再嬉鬧。「其實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訓練,懂嗎?」

「嗯。」阿山低下頭。

「懂了之後,就要好好把這幾個案子辦好。」鈴學姊一笑,「等到你辦好了,朝老大也許又會龍心大悅,把你調回一線也不一定哩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別好高騖遠。」鈴學姊走到門口,比了比自己的眼睛,「要觀察,不要放過每一個細節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還有,」鈴學姊從門邊停下,像是想到什麼似的,突然止步。

「還有?」

「相信自己的判斷。」鈴學姊轉過半邊臉,晨光下表情堅毅。「沒有人比在現場出生入死的你更了解狀況。所以要相信自己的判斷。」

「嗯……好難懂喔。」阿山困惑的搖頭。

「沒事,只是一個感慨罷了。」鈴學姊一笑,揮揮手,瀟灑的窈窕身影就這樣消失在門後。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


夜犬

楔子 夫妻。


「雪,你會不會覺得最近附近的野狗變多了?」一個男人正站在一棟公寓的窗戶旁,看著此刻台中的夜色。

「真的嗎?」一個女人,正確來說是一名懷孕的女人,正溫柔的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。「我沒注意,不過說到狗,最近月好像比較焦躁欸。」

「月比較焦躁?牠怎麼了?」男人轉頭問。

「牠最近比較常吠,而且幾次還徘徊在鐵門邊,渾身繃緊,好像在警戒著什麼。」雪說。「月是一隻很通人性的狗,牠會焦躁,應該有什麼原因吧。」

「不會是發情吧?」

「時間不對啊。」雪搖頭。

「會不會是月感受到我們的小寶貝要出生了,所以提高警覺呢?」男人說。「牠想保護小孩?」

「是嗎?」雪微笑,「如果真是這樣,那月真是靈犬萊西囉。」

「搞不好真的是靈犬,月很特別,你記得上次去公園的時候嗎?」男人說。

「嗯……月每次去公園,不都是趴著在睡覺嗎?」

「是啊是啊,但是上次印象太深刻了,那時候整個公園都是狗,有的是流浪狗,有的是家犬,玩著玩著起了衝突,將近二十隻狗在草地上狂吠互咬,互相衝撞,因為附近很多小孩,情況還蠻危險的。」男人說,「但是,這時候原本趴睡的月,忽然把頭抬了起來,低沈的吠了一聲……」

「喔?」

「竟然所有的狗,都停止了追逐,安靜下來。」

「啊?」

「更扯的是,中型狗都乖乖夾著尾巴遁走,小型狗還有當場拉尿的……」

「哈哈,你說得太誇張了啦。」雪笑了起來。「你不只把月當靈犬,甚至把牠當成神犬了。」

「嗯,這是真的,我沒誇大啦。」男人像是孩子似的,哼了一聲。又把眼睛瞄向窗外。「但是,話說回來,最近城市裡面的野狗,好像變多了,這和月的焦躁有關嗎?」

「嗯?我猜沒有吧。」雪看著窗外,「是不是棄犬變多了?前陣子那部電影『再見吧可魯』,讓台灣人領養太多的狗了,養一陣膩了之後又丟掉,那些狗真的好可憐。」

「棄狗增多,很有可能喔,但是很令我好奇的是,根據生物學的邏輯來推論,任何一種動物的增值,都必須受到環境中食物數量的限制,只是野狗增加,但是人類丟棄的食物並沒有增加啊。」

「嗯?人類丟棄的食物沒有增加?你究竟想說什麼?」

「沒啦,我只是突然想到……」男人搔了搔自己的頭髮,「這些野狗數量增加,難道是找到了最新的食物來源嗎?」

「咦?食物來源?」雪皺起眉頭,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「你說得有點恐怖欸,真討厭。」

「啊啊,對不起,我只是胡思亂想而已啦。」男人關上窗戶,走過來抱住了雪。

不過,兩人卻都沒有發現,此刻的電視上,正播報著一則不被重視的新聞報導,短短的一分鐘,採訪的人是幾個穿著簡單的社工人員。


「根據台中區社會局的最新統計,最近三個月以來,流浪老人的數量正在減少,原因不明……」



Di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

«12